【六四30周年】历史正在褪去,年轻人会如何面对父辈的记忆

Photos of the Tiananmen Square Protests Through the Lens of a Student Witness

(The New York Times) Source: The New York Times

30年时过境迁,当年参加六四的民运人士如何向自己的孩子讲述那段历史?


今年是六四三十周年纪念,在1989年的6月4日,由学生领导的民主示威导致了政府的武力镇压。

从北京流出的血腥视频和照片震惊全世界。澳洲成为西方第一个站出来谴责中国政府暴力行为的国家,并通过发放人道签证的方式救助了大量希望开始新的自由生活的民运人士。

每年在澳洲的中国流亡人士都会纪念六四事件,但是,中国民主阵线主席秦晋告诉SBS普通话节目,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纪念的人在日益减少,第一年参加纪念活动的有2万人,现在只有几十人。

一些民运人士认为中国令人炫目的经济成就掩盖了对于民主的渴望。
A Chinese man blocks military tanks on Changan Avenue, near Tiananmen Square in Beijing, June 5 1989.
A Chinese man blocks military tanks on Changan Avenue, near Tiananmen Square in Beijing, June 5 1989. Source: SBS
Stanley Xie曾经是一名民运领袖,他说一些之前的民主人士现在成了“中共的座上宾”。

他说:“共产中国在过往的四十年当中确实在经济上是飞速发展,综合国力也非常强大。有许多人为了跟中共打交道,为了跟他们做生意,就淡化了自己的色彩。”

另一方面,秦晋则抨击了中国的“道德沦丧”,称中国人现在总是把钱放在首位,他还指责海外的中国留学生和政府关系密切,对六四视而不见。

“能够出来到海外的这些留学的人,他们是官二代和富二代的人,这些人的家庭背景是和权力结合的,他们不会去考虑六四。不会去寻找我们中国人一个世纪追求的梦想”,他说,“当然也有一些凤毛麟角的人还会关注六四的纪念,还会关注民主和自由。”

在华人社区中,对于六四的记忆似乎正在淡去,年轻人也很少能够接触到有关的信息。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来自祖籍国的政治压力。

在中国,有关六四的信息受到严格审查,至今仍旧是政治禁忌。
Peking University Flag at Tiananmen Sq, 1989
Source: Li Gang
Eric是一名居住在悉尼的民主活动人士,他是当初背井离乡在澳定居的“四十千一代”的成员。在抵达澳洲之后的一年,他的妻子就由于政治压力和他离婚,同时他也丧失了对5岁儿子的抚养权。

三十年来,他的儿子一直居住在中国,在那里工作、结婚。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抛弃妻子离开中国?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儿子。

Eric告诉SBS普通话节目,多年来他不想告诉自己儿子当年的事情是因为那时候孩子还小,不想告诉他那段黑暗的历史。

在2019年,一家澳洲媒体对Eric进行了采访,让他讲述当年发生的故事。恰好Eric的儿子正在澳洲探望十多年未见的父亲,也正好目睹了整个采访过程。

这是儿子第一次了解父亲的过去。

“在采访后我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我的故事”,Eric说,“他理解了我,也认同了我的想法”。

“他理解了我不是为自己的个人利益,而是为了作为人的良知而战。我担忧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前途。”

这个在澳洲的采访给Eric的儿子带来了麻烦,中国国安人员造访了他的家。

Eric说,就在采访播出之后,有两个奇怪的人找到了儿子家,说自己是物业公司的人来查房,当时只有儿媳妇在家,她觉得这些人很奇怪,就在家里做了一些私密的记号,这样有人闯入的话就可以发现。

果然在第二天儿媳妇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已经悄悄进来过了人,检查了之后发现没有丢任何东西。Eric认为这是中国国安人员常用的手法。
Remembering Tiananmen: Why the 'Goddess of Democracy' still stands tall in a Sydney suburb
Remembering Tiananmen: Why the 'Goddess of Democracy' still stands tall in a Sydney suburb Source: SBS Mandarin
和中国相比,在澳洲生活的民运人士的第二代面对的政治环境宽松得多,也可以自由的获取关于六四的知识。

Roger是一名在六四之后定居澳洲的中国移民,他说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就可以学习到有关于六四的历史。

“这里长大的人,如果是ABC他们倒反而很清楚,因为学校里都会说,自己都会研究”,Roger说,“如果是国内长大的,几乎都不清楚怎么回事。连过去的赵紫阳也好,胡耀邦也好,他们都不知道这些名字。这里长大的人基本上还是清楚的。”

当一些人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在书本中学习六四历史的同时,另一些人选择言传身教。

秦晋表示会亲自把自己的故事教给孩子。

“我通过自己的行为一直在讲述着。我的孩子们对六四还是很清楚的。我对他们实行了言教身带”,秦晋说,“我也看到其他不少普通的我们这一批留下来的人,对自己的后代也有所教育。”

“现在没有引起他们更强烈的反应是因为中国变化的局势还没有出现,一旦出现,人们的热情又会被重新呼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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