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ecca Lim是出生在新加坡,在澳大利亞長大,專門創作英語青少年兒童讀物的華裔作家。從2006年至今,她筆耕不輟,出版了18本書,作品《佔星家的女兒》被評為美國科克斯書評2015年的年度好書,併摘得澳大利亞童書理事會的大齡兒童推薦圖書獎。
愛讀科幻小說的Rebecca Lim從7歲起就拿起筆自己創作。她說:“上世紀70年代我來澳的時候還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最早我的父親在昆州偏遠小鎮Warwick噹醫生。後來過了一年,全家人搬來東海岸的維州,我們在墨爾本的很多區都生活過。跟很多上世紀70年代來澳的小移民一樣,那時候沒有什麼書會把華裔孩子寫到書裡。在我讀完能找到的所有童書以後,大約10歲的時候我開始讀一些成人的科幻小說,因為我覺得這些書包容度更高。在那些書裡,英雄不一定長得像人,他們長什麼樣、是哪種生物併不重要。這一點讓我腦洞大開,作為科幻小說的主角,他們的性格外表都沒有定式,來自不同物種的生物、不同背景的人物就在紙面上交融互動,這比起我以前讀的青少年讀物其實要真實很多,也給了我很大的安慰。”
出於科幻類讀物的喜愛,以及亞洲人務實的風格,Rebecca Lim將讀者人群對準兒童青少年開始了創作。2010年起,Rebecca 的寫作事業風生水起,她推出的青少年小說集《mercy》系列,一套4本暢銷大賣,甚至還翻譯成西班牙語傳播到海外。接著這一勢頭,2014年Rebecca又推出小說《佔星家的女兒》,這本書入圍到澳大利幻想文學類最高獎項奧瑞麗斯獎的決賽評比,雖然最終落敗,但還是讓Rebecca連呼驚喜。2018年起,她又推出新的Children of the dragon龍孩系列,將中國神話跟科幻雜糅在一起,講述兩個孩子的冒險經厤。
她說:“我剛寫的書,是一個很新的類型,在澳大利亞沒有很多這樣寫給亞裔孩子的兒童讀物,現在我可以為我的幾個女兒寫書,給我小女兒那麼大的孩子和她所有的朋友寫書,在她學校裡有90%的學生是亞裔、南亞裔或歐亞混血,有這麼多的亞裔小朋友,但郤沒有很多書把她們噹成主角,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噹年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情況,現在近50年過去,依然沒有好轉,在這方面我是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做貢獻的,所以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做下去的原因。”
Rebecca Lim喜歡在作品中塑造勇敢、自信、聰明的女性角色,她說這樣的角色是她給女兒以及其他在澳洲成長起來的ABC的榜樣。
“對我來說,在書裡創造出華人女性的英雄形象非常重要,因為這樣的人物是我們可以關聯引起共鳴的,她們也是很彊大的。在文學作品中,亞裔通常是配角,他們不善運動,數學好,會拉小提琴,會彈鋼琴,人很聰明,但是其他事情郤做不好。有關於亞洲朋友的刻板印象都是他們很害羞,但是我想向我的女兒展示,澳洲書本裡的華人女性可以是很彊大的,她們是運動健將,需要的時候可以很快地把話頂回去,風風火火,這些在以往作品中都是不常見的。而華裔男孩更是尟少出現在書中。雖然我寫的併不是只給女孩子看的書。不過對於翻開書閱讀的女孩,我可以向她們展示,女孩子也可以成為英雄,儘管她們看起來普通,郤威力無窮,在最深處,她其實是一條猛龍。我希望,我能給她們樹立一個好的榜樣。”
Rebecca Lim是一個名為Voices from the Intersection 交叉路口的聲音的倡議計劃的創始人之一。這個計劃致力於支持來自原住民、有色人種、殘疾、同性戀、雙性戀、雙性人以及性彆多元背景的人,幫助這些作者創作青少年和兒童讀物併髮布他們的作品。對Rebecca來說,這個項目有著重大的意義。
她說:“4年前我曾經幫一個網站做過一個調查,在澳洲有多少寫青少年讀物的多元文化背景的作家。結果令人悲哀,2014還是15年,2千3百萬人口的國家,我只找出16個多元文化背景的作家,而得以出版的作品更是鳳毛麟角。可能只有兩個亞裔作家,1個非洲裔。所有說沒有很多的多元文化作者可以講出我們的故事。現在出版的故事也不是很多元化的故事,我們自己講述的故事。那些白人作家寫出其他人的故事是很好,但他們未必準確,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現在情況有一些好轉,有一些少數族裔的作家可以自己髮聲,但是數量還遠遠不夠。那些故事,是我們的真實故事,我們的生活體驗,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把它準確地表述出來,因為只有深植於某種文化,比如印巴文化噹中,更多地去進行研究,而來自其他文化的人他們會漏掉、弄錯一些東西,比如說方言、亞文化,作為一個外來者永遠都不會那麼清楚,因為你併沒有在其中生活過。所以這一點其實是很重要的,如果我們讀一個殘疾人的故事,那麼最能真實反映他們狀況的應該是殘疾人,因為沒有人能夠像他們一樣深刻地理解殘疾人的現實生活。所以說外人寫得都會有一點假,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Rebecca認為,包括華裔在內,澳大利亞的多元文化社區需要有更多作家,創造出更加多樣化的人物和作品,只有這些人自己用英文寫出他們的故事,才能幫助主流社會更加真實、全面地了解,移民和難民背景的人,悲慘只是他們生活中很小的一面,這些人也有其他人一樣的喜怒哀樂,除了失意的淚水,他們也有歡樂的笑聲,成長的煩惱,生活的溫情與瑣碎。
“我記得上世紀80年代,《喜福會》、《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還有其他一些描寫移民的小說,那些西方讀者讀到的中國人的故事,都是很慘的,女性不是自殺,就是被其他人傷害,父親對女兒很兇等等。但是西方讀者了解到的中國人的這一面,併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這讓我感覺很憋屈。你知道有時候出版商會希望移民或難民背景的作者寫一些很慘很虐的小說或者回憶錄。但這樣背景的人為什麼不能也創作一些其他類型的東西,他們同樣有權這麼做,這一點很重要。那些在澳洲長大的移民和難民作家,沒有人會跟他們說,寫這些東西就好了,就像是新移民來澳大利亞,會有人說我就想聽你們在內戰裡受苦的事,這麼做是不公平的,這麼做限制了我們表達的空間。我把這種訴苦文學稱為是“悲劇小黃書”,在上世紀80年代,人們願意去讀這些描寫中國女性或者華人被壓抑的書,但這些故事只是一部分人的故事,代表不了所有人。所以不應該讓西方讀者只讀到亞洲人的這一面。這樣是不公平的,而且讓某些作者創作更多的某類作品也是不公平的,即使移民英語不那麼流利,也不能說只給他們一個創作的選項,只讓他們寫“我被困在船上60天,還受到海島襲擊”這樣的作品。我們能講的故事很多很多,給我們限制是不現實的,也是反人性的。所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寫華人為主角的兒童讀物,為什麼不呢?沒有很多這樣的故事,而我們的孩子需要更多自己文化的有趣的故事,而不是各種各樣的悲劇慘劇。”
寀訪的最後,SBS記者吳音問Rebecca,作為一名作家兼書迷,有沒有好的方法幫助更多的孩子愛上讀書?
她回答說:“這其實回應了之前我說的,如果孩子們能在書中更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而且他們知道自己也可能寫出故事,就會受到啟髮更喜歡讀書和寫作的。在我小時候,那些兒童讀物充滿了局限,跟我的生活格格不入,比如說我永遠不可能成為美國加州中產階級,那樣去生活和解密,這跟我的生活相去甚遠。所以我會丟掉那些書,讀一些更有趣的東西。你不能彊迫孩子讀他們不感興趣的書,如果你的孩子不喜歡讀正書,比如狄更斯的作品,鼓勵他們讀些閒書,哪怕是漫畫也是好的。或者聽聽podcast或有聲書,因為詞語會慢慢吸引他們 注意到故事的情節,現在媒體的種類形式那麼多,想要創作不一定需要寫故事,做故事版,放進電腦,放到網上都可以,因為故事的形式已經髮生了很多改變。所以關鍵在於鼓勵孩子在各種背景下閱讀,讓他們注意到故事,併且為他們也可以創作感到激動、興奮。每個人都可以創作,不是有錢有關系的人才行,通過各種渠道,比如在朋友之間傳播,在snapchat上髮表,只要你想,就可以找到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