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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男子更新护照竟被剥夺公民身份，现在他提出七位数索赔
经过将近五年的斗争，澳大利亚公民特洛伊·李（Troy Lee）赢得了对内政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法律案件。现在，他希望能得到七位数的赔偿。期间，他被列为无国籍人士，还遭到了被拘留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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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Stefan Armbruster
Image: Troy Lee. (Stefan Armbruster/SBS News)
在大约将近五年前，特洛伊·李（Troy Lee，原名 Zen Lee）去做了一件每天有成千上万澳大利亚人会去做的事情——申请更新自己的护照。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告知自己不是澳洲公民。
特洛伊出生于独立前的巴布亚新几内亚，是内政部对《公民身份法》顽固曲解的受害者。
内政部说，当巴布亚新几内亚于1975年9月从澳大利亚获得独立时，他就不再是澳大利亚人了。但是，特洛伊出生于独立前的5月，出生地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首都莫尔兹比港。这意味着他一出生就自动获得了澳大利亚公民身份。
2017年，当时的移民部长彼得·达顿（Peter Dutton）的一封信道出了该部门的立场：几十年来一直持有澳大利亚护照的特洛伊是巴布亚新几内亚人。
“我很震惊，很震惊。”46岁的特洛伊告诉SBS新闻，“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情况。”
特洛伊在布里斯班长大和学习。他一直在海外工作。2016年回澳大利亚时，他决定更新他的澳大利亚护照。
Defence Minister Peter Dutton. Source: AAP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与我的妻子和儿子住在一个小公寓里，在台湾工作。”他说。
然后他就收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
“他们基本上就是在对我说：‘不，不，不，你不是澳大利亚人’。我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是生命中最令人沮丧的、不确定的时期之一。我变成了一个Nobody。为什么？
如今，联邦法院的全体法官都已经裁定特洛伊是澳大利亚人，当初是部长和政府部门犯了“错误”。
但这些错误使特洛伊因为留在澳大利亚打官司而丢了他在台湾的工作，也使他无法见到留在海外的妻子和孩子，并造成了他的心理问题。
因此，法院建议联邦为他在这些年里所遭受的痛苦和磨难作出罕见的 “金钱赔偿”。
目前还不清楚这一数额是多少，但特洛伊希望能得到七位数的补偿金。
面临无国籍状态
多年来，可能还有数千名1975年以前出生在当时巴布亚地区的澳大利亚人被卷入了立法和程序变化的混乱中。
许多人的护照和公民身份证书被搞错了长达40年之久。
2016年，特洛伊计划申请更新完护照，就回到他高度专业化的工作当中。他受雇于三菱公司在台湾的快速列车工作，这个行业在澳大利亚并不存在。
Troyrone Zen Lee, right, with his lawyer Michael Chan. Source: SBS
起初，他认为政府部门只是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
但是，尽管他出示了他的出生证明和在澳大利亚政府注册的原始副本，对方仍然拒绝承认。
在律师Michael Chan的协助下，他联系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政府。
在那里，他们发现澳大利亚政府部门并没有向巴新当局核实特洛伊的个人情况。
“他们甚至不屑一顾。”他的律师说，“法官已经提到了这一点。”
他们甚至不屑于‘向巴新当局核实’。
2017年，特洛伊案发生时，澳大利亚议会正好陷入了一次国籍风波。15名议员持有双重国籍的事件暴露，根据法律他们没有资格再担任当前席位。在那场危机中，国会议员只要提交的一封来自领事馆的信就足以证明或反驳外国公民身份。但在特洛伊的案件中，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操作。
“巴新领事馆给我回了一封信，说我不是一个公民。那是一个外国政府的声音。但他们没有理会。”他说。
政府部门的做法可能会让特洛伊成为一名无国籍人士。
“那么他可以去哪里？基于他们的处理方式，他实际上变成了无国籍人士，而你不应该让一个人变成无国籍人。”他的律师说。
Letter from PNG Government confirm Mr Lee is not a citizen. Source: Supplied
“澳大利亚已经签署了一些国际公约，但他们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在与政府部门的早期谈判中，双方关系很快就变坏了。特洛伊说：
他们甚至打电话给我，说因为某些理由，我会被拘留。
“这是常识：如果你把一个澳大利亚公民无缘无故地扔进拘留所，这是一个基本人权的问题。”
16年前，帕尔默调查组（Palmer Inquiry）对包括科内莉亚·劳（Cornelia Rau）和维维安·索隆·阿尔瓦雷斯（Vivian Solon Alvarez）在内的约200名澳大利亚公民的移民拘留和递解出境问题进行了调查。
当时的移民部长、自由党参议员阿曼达·范斯通（Amanda Vanstone）宣布为当时的移民部工作人员提供5000万元的培训，以迎来文化变革。
漫长的斗争
根据授予巴布亚新几内亚独立的澳大利亚法律和巴新的新宪法，在巴新领土上出生并有两个来自巴新的祖父母的人自动成为巴新公民，并丧失所有澳大利亚权利。
但也有一些例外情况，包括像特洛伊的父母那样入籍的澳大利亚人。
特洛伊是华裔。他的父亲于1964年获得澳大利亚公民身份，他的母亲于1973年获得澳大利亚公民身份。他的两个弟弟妹妹都出生在独立后的巴布亚新几内亚，也因此获得了澳大利亚公民身份。
但事实证明，特洛伊的情况被区别对待了。
他说：“上法庭打官司是我需要采取的一个基本步骤，这样才能摆脱移民部的常规操作，因为它只是在绕圈子。”
Troy Lee (2nd from R) at the federal court with (L to R) lawyer Matt Black, father Gordon Lee, mother Amy Lee, barrister Kim Rubenstein and lawyer Michael Chan. Source: Stefan Armbruster/SBS News
在公民法专家金·鲁宾斯坦（Kim Rubenstein）教授的法律团队中，特洛伊将历任部长和移民部告上法庭。
由于无法工作，他开始在昆士兰大学图书馆查询历史材料，以支持自己的案件。
“我阅读了档案材料，移民部此前一直在帮助人们恢复他们的公民身份。他们曾经有一种帮助澳大利亚人的文化。”他说。
“但显然他们的思维方式后来发生了一些变化。”
排斥而不是包容
鲁宾斯坦教授曾参与移民部对2007年澳大利亚公民法的审查和起草。她说，他们在特洛伊的案件中犯了“极其严重 ”的错误。
她说：“该部门确实曾有人出面重新解释……很确定地说，仅仅因为某人的父母通过入籍成为澳大利亚公民，并不一定意味着他们有权利在澳大利亚居住。”
“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决定让他们来到了排斥而不是包容的一边，这不符合该法案的目标。”
在联邦法院于2019年裁定特洛伊实际上是澳大利亚公民后，移民部提出上诉，仍然声称特洛伊是一个“移民”，不应该拥有他已经持有40多年的澳大利亚公民身份。
随后，三位法官在今年5月一致驳回了上诉。
但他们补充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部长和部门中那些为他提供建议的人曾有恶意行为。只是他们搞错了。”
Certificate registering Troy Lee's birth with the Australian government. Source: Stefan Armbruster/SBS News
由于特洛伊的“情感和经济损失”，他们建议政府做出金钱赔偿。
他（特洛伊）的整个人生已经被改写。
该部门没有在上个月的最后期限前向高等法院提出上诉，因此判决成立。
特洛伊的律师说：“希望政府会注意到（这些），（但）我认为部长不会道歉，政府部门也不会。”
“他们应该向他支付一笔赔偿金。基本上，他的整个生活已经被政府部门彻底改变了。”
“他们破坏了自己的规则，当政府不遵守自己的规则时，人们就会对政府失去信心。这涉及到民主的本质。”
一项重要的判决
鲁宾斯坦教授在许多公民权案件中与该部门进行了斗争，他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判决。
“这是对我们多年倡议的一次平反。”她说。
她说：“法院的裁决成为法律先例，成为解释独立前在巴布亚出生的人享有澳大利亚公民身份的法律。政府部门应该将结果通知那些他们正在审查相关案件的个人。”
特洛伊认为他应该得到赔偿金。
“自2017年以来，我一直没有收入，我没有工作权，我的家人快没钱了，我有房贷要付。我被剥夺了支持我家庭的基本权利。”他说。
SBS新闻为此询问内政部，他们是否接受该判决？他们将对公民身份审查程序做出哪些改变？为什么没有向巴新政府核实特洛伊的个人情况？它所了解的类似案件的数量？它是否会支持金钱赔偿？以及特洛伊是否会收到道歉？
Troy Lee with his new Australian passport and certificate registering his birth. Source: Stefan Armbruster/SBS News
在答复中，一位发言人说，移民部长艾利克斯·霍克（Alex Hawke）“目前正在考虑该判决的影响。因此，不宜作进一步的评论。”
这一经历动摇了特洛伊对该部门的信心。
他说：“我觉得自己是澳大利亚人，我为自己是澳大利亚人感到非常自豪。（但是）我怎么，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个部门？”
“然后我想到，他们曾经搞错过多少案件？”
现在特洛伊拿回了他的澳大利亚护照，他只想去台湾看看他的家人。
“一切都只因为这个蓝皮本。”他说。
“我并没有特别情绪化，我只想继续前进。我感到松了一口气，现在有了法院的裁决，这种事永远不会再现了。”
“我希望这种情况永远不要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没有人应该经历这些。你会认为该部门会有同情心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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