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冷落了我们的长崎?」
因为日本战败后,全世界都放眼广岛,而非长崎,有很多分析不约而同的指出广岛地势平坦,故此受到原爆的破坏以及死伤者的数目远较长崎的为多,长崎因而被冷落下来了。 2016年前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日本,走到广岛平和纪念馆前参加自二次大战结束后首位美国总统在日本本土出席原爆纪念仪式,当时长崎各界都提出质问:「为什么冷落了我们的长崎? 」。
我有幸在今次的旅程中,也走到广岛游览,当然也不能不到广岛的原爆平和纪念馆走一趟。参观期间,一如参观长崎的原爆资料馆一样,全场鸦雀无声,听到的只是一些参观者的轻微哭泣声或沉重的呼吸声。离场馆一公里东北偏北位置坐立了当日原爆后仍然屹立至今的「广岛县产业奖励馆遗址」。这座场馆离当日原爆中心仅160米,尽管部份场馆已经倒塌,但原址外形依然保存下来,1996年被联合国教科文化组织登录为世界遗产,象征着人们对永恒和平的祈愿。
广岛县产业奖励馆遗址

Atomic Dome at Hiroshima Source: Thomas Sung SBS Cantonese
此外,场馆也收集了一些个人的故事,其中记载了一位中学生大田绫子的事迹。当日原爆后,她与同学们因为受到热浪及辐射的冲击,身体发热,不断叫喊「很热,要水」。当绫子的妈妈赶到学校听闻她们要水,便出外四处张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点水,于是直奔回校,但却发现绫子以及她的同学们已经倒毙在校园一角。故事记载她的妈妈抚摸绫子的尸体,不断重复的说:「孩子,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绫子去世时才12岁。
其实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发动侵略战争的日本军国政府及美国的原子弹袭击,而非绫子的母亲,然而平民百姓却往往是战争毫无价值的「牺牲品」。
此外按记载,尽管日本政府及美国的占领部队事后展开庞大的重建计划,但原爆幸存者(被爆者),不论是广岛的抑或是长崎的往往遭受程度不一的「冷待」,甚至有幸存者在工作期间出现辐射症状,到头来反被雇主立即解雇的例子比比皆是,原因是美国占领部队刻意隐瞒原爆辐射对幸存者的影响,他们看这个问题纯从「政治」的角度为出发点(因为恐惧刮起日本国民集体仇美的情绪),而非从「医疗」的角度看待问题。既然广岛的被爆者受到如斯的对待,长崎的幸存者也遭受同一的命运。
「长崎的市民如重新振作?」
长崎遇袭后,重建的工程慢慢展开,但长崎的市民又如何在浩劫之后,重新振作?想必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但值得一提的是长崎市的天主教徒为数不少,当地的天主教会记载了他们在这个困难的一刻走过了历史的低谷,重新建设这个近乎废墟的长崎市。
日本的天主教徒首先经历了幕府年代的教难,有26名天主教徒,包括20名日本天主教徒,4名西班牙耶稣会士,一名葡萄牙及一名墨西哥教士被战国时代的枭雄丰臣秀吉下令从京都发配长崎,受刑钉在十字架上殉道。之后,再经历了接近250年的教难及迫害。直到1865年教难结束,蒲上天主堂正式落成,首位耶稣会会使 Fr. Petitjean神父 プチジャン主持弥撒圣祭礼仪之际,一批不为人知的天主教徒走到神父面前,确认他们的原初信仰。见证了他们250年来一直隐姓埋名,世代相传,坚持原初的信仰。当时这件事被历史称为 「教徒発见」,震撼一时,成为长崎天主教的佳话,也成为日本天主教徒以至罗马天主教会引以为荣的一页·。
今天我们走到蒲上天主堂便可以分享他们的信仰心路历程,给与后世的基督信仰追随者或其他宗教的信徒一份坚持,一份肯定,「黑夜将尽,黎明将会再来」。
今天我们走到长崎的西坂公园,当地就坐立了一座「日本二十六圣人纪念馆」,里面详细记述当时的事件经过,他们的遗物,以及罗马教廷在短时间内封策他们圣人的位份,表扬他们殉道等事迹,成为后世基督信仰追随者的效法榜样。

日本二十六圣人纪念馆 Source: Alex Tora Wikimedia
「持守信念」、「懂得放下」、「忘记背后」及「努力面前」走过这条坎坷的人生旅程
两年前,在我返回澳洲的航班旅途中,收看了一出以长崎原爆为题材的电影故事 -《给孩子的安魂曲, 母と暮せば》。电影由日本知名导演山田洋次执导,戏中讲及一名在长崎原爆中丧生的医科学生浩二的鬼魂,在母亲终战后第三年走到他的坟前拜祭后,他便「回家」与母亲(伸子)相聚,与母亲调侃的闲话家常,活泼跳皮的回忆「前尘往事」,让母亲原本耿耿于懐,不能放下儿子已经在原爆中逝世的心结从此释懐;也让浩二「放下」自己的心头结,真诚的祝福他一直怀念的未婚妻町子早日找到对象,建立自己的家庭。
最后一幕,伸子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浩二便手握着母亲双手走过教堂为伸子举行的「追思弥撒」即天主教丧礼礼仪,一同迈向最终信仰的归宿。这一幕没有激情的场面,只是平铺直叙,但震撼人心。
也许「持守信念」及「懂得放下」、「忘记背后」及「努力面前」走这条并不平坦的坎坷人生旅程,似是导演山田洋次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70周年时,透过这一部电影,送给大家的信息- 长崎就是这样走过战后重建之旅。硬件的建设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心灵的释放,一如当日长崎的天主教徒经历了250年的教难,人性的光辉最终战胜了黑夜,因为黑夜的尽头,总会是黎明。
说到这里,也让我想起当广岛及长崎被炸之后,几乎所有的科学家言之凿凿的表示未来70年,这两个城市将会寸草不生,不再适宜人类居住。但想不到原爆同年9月,科学家们惊讶的发现在广岛及长崎重灾区的泥泞上,竟然有野草再次丛生;此外在广岛原爆中心一公里处,先后有两棵银杏树在原爆后一个月率先萌芽,并且健康茁壮地生长直至今天,他们近乎奇迹的再生,遂被后来的人称为「原子弹银杏树」。他们象征了大自然生生不息的一面,也给予浩劫余生的日本国民重拾自信的不二理由。
原子弹银杏树-希望的使者

银杏树-希望的使者 Source: Pexel
「今天我们又如何?」
回想今天,我们的家园正受到山火的蹂躏,浩劫当前,也许我们也可以抱着「黑夜将尽,黎明将会再来。」的心情,咬紧牙关,熬过这艰难的一刻。回想当年长崎的市民都熬过了,何况我们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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